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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憶中的爆米花

作者:丁惠東 來源:寧夏電投

大概是因為六七十年代的生活貧困、物資匱乏,童年的回憶有很多片段都與食物相關。

冬天里的農村十分無聊,樹木光禿禿的,溝渠里結滿了冰。上樹摘果,下河撈魚,渠里耍水這類活動與我們這些頑皮的孩童暫時“絕緣”,我們只能三五人在一起,跳沙包、打陀螺。一天下午,村頭傳來“嘭”的一聲巨響,鄰居二娃突然跑過來向我們喊道:“爆米花的來了!”我們幾個小伙伴“蹭”地從地上一躍而起:“走,爆米花去!”

我們飛奔回家,從糧倉里挖出一盆玉米或豆子,纏著父母要爆米花的“巨資”。那時每鍋爆米花需要兩角錢手工費,這兩角錢可不是個小數目,相當于一家人一個月買鹽和添煤油的開支。總有幾家特別貧困的連一毛錢也拿不出,這家的孩子便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別人爆米花,在一旁流口水。

我家雖然不算貧困戶,但也不算富裕,父親每月43元的工資要養(yǎng)活一大家人,基本沒有余錢。我纏著母親要二角錢,母親不給,最后我向母親保證每晚的炕都由我來燒,母親才從口袋里拿出皺巴巴的貳角錢給我。

我從缸里舀了一盆玉米,向村口跑去,遠遠地望見已經有二三十人排成了長隊等待爆玉花了。每人都帶著盆子或籃子,里面盛著金燦燦的玉米、黑油油的豆子、黃澄澄的小麥或白花花的大米。那時大米是稀缺食品,很多家庭都吃黃米飯,里面偶爾摻著一兩把白米。大多數人都爆玉米或豆子,看到有人拿白米爆米花很是眼饞,大家便把目光聚焦在盛著白米的盆子里。有時候爆白米的小伙伴甚至享有“插隊權”,我們眼睜睜地看著他將盛米的盆子遞給爆米花的師傅,師傅手腳麻利地安裝好鍋蓋,就著那堆熊熊燃燒的炭火快速地轉動鍋子。爆米花是技術活,要恰當控制鍋子溫度、壓力、時間和轉速,才能爆出一鍋味美酥脆的好米花。

“快好了,往后退!”爆米花師傅大聲吆喝著,我們趕緊捂住耳朵?!班?!”白胖胖的大米花噴入鐵絲網中,一股香味兒鉆入我的鼻孔,于是肚子開始“咕咕”叫,口水也在嘴里打轉兒,這等待成了漫長的熬煎。爆一鍋需要大約十五分鐘,小伙伴的白米花爆完用了一個小時。看著他們從容地將米花裝籃、交錢、回家,我那顆急切的心越發(fā)迫不及待了。一個小時、兩個小時、三個小時……我的腿站酸了,肚子餓扁了,卻還是沒輪到。天漸漸黑了下來,家家炊煙升起,不同的飯菜隨著晚風飄散著,我們的手腳凍麻了,清鼻涕不停地吸溜著。此時,有一兩家孩子退出了等待隊伍,返回家中,我仍然堅持著。母親等不及我回家吃飯過來尋找,看到我為了吃食這么堅持十分生氣,便訓斥我嘴饞,命令我立刻回家。我倔強著不肯回,懇求著母親讓我再等等,因為馬上就輪到我了,沒想到爆米花的師傅也勸說我回去。也許是因為他累了,也許是因為炭火不旺,居然爆出一鍋“瞎”米花!無奈之下,我只好跟著母親回家,聞著彌漫在空氣中爆米花的香味,心里一千個不痛快。

改革開放后,農村經濟快速發(fā)展,農民的日子也芝麻開花節(jié)節(jié)高,城里有啥,鄉(xiāng)下就有啥。不管什么零食,大家都有余錢購買,爆米花的鉛爐逐漸被淘汰?,F在新型的爆米花口味多樣,有奶油味的、巧克力味的、咖喱味的,我們的口味也越來越挑剔,吃起來總覺得不如過去的爆米花香。

吃過苦,方知甜。偶爾在電影院門口的超市里買一筒洋裝的爆米花,回憶起兒時的渴望,愈加珍惜現在的幸福生活。

 (西夏熱電公司 )